○ 丰 河

　　小时候在乡下，能看到的花并不多，无非是金黄的油菜花、雪白的梨花、粉红的桃花、白中带紫的蚕豆花，大多是春天的花。当然夏花也有两种，一种叫凤仙花，房前屋后，几乎家家种植。另一种就是栀子花了。小时候，我家天井里就种了一株栀子。

　　栀子树不高，树干也不粗壮，直径十余厘米。树干笔直，到顶端才有分枝，枝叶并不稠密，看上去略显单薄，但叶面碧绿光亮，很有精神。

　　那里地面全是瓦砾，平时没什么人出入。记忆中，我进去玩过一两回，都是被母亲批评了出来的。母亲进天井是为了提水，天井中有一口收集屋檐水的大缸。父亲更是难得进入，仅有的几回是给屋顶翻修。他在天井中架一靠梯就能翻上屋顶，想来那里的碎瓦砾是常年翻漏时掉落的。天井里土壤贫瘠，栀子却年年开花，给这个一缸一树的天井带来了勃勃生机。

　　每年初夏，一树白花，大有把绿叶比下去的气势。我家这棵栀子并非优良品种，花型小，单瓣，四片花瓣分列一周，花香也不浓郁，只在清晨才有香气袭来。

　　花开后，枝头结满椭圆形果实，起初绿色，后慢慢变黄，大家叫它“黄栀子”，是一味中药。有一年，父亲的手腕扭伤了，有些肿痛。母亲拿出两三个黄栀子，捣碎掺在面粉里，倒上烧酒和成糊状，敷在伤处，用布条包扎好。一般敷过一晚上肿痛就会大大缓解，情况严重的也可继续敷。

　　每年不等黄栀子熟透掉落，母亲就早早地采摘了，晒干码放在天井的矮墙上。矮墙位于屋檐下，雨是淋不到的，但风吹得到，我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不找个地方好好储存。后来母亲告诉我，邻居若有需要推门进来自取就好了。我恍然大悟，干农活少不了肩挑背扛，少不了握锄挥耙，村民时有受伤，黄栀子取用方便，配上烧酒包扎，简单有效。

　　又是一年初夏来，又是一季栀子花开，公园里、马路边、小区里，我常与它们不期而遇。在翠绿的叶丛间，洁白的栀子花愈发娇艳。